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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0章 娶了他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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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眼是立秋,莊子上送來了最後一批西瓜,孟向文被她娘親管束在家,唯一的樂趣就是飯後捧著半只西瓜坐在院子裏放空。

孟非魚之所以管束她,卻是因為八月十五就要到了,慶國自古就有中秋節,卻不是往世那種團圓的日子,而是在入冬之前,賞秋吃螃蟹的好日子,而且這一日又被稱為女兒節,與三月的男兒節相對,男兒節是男子們在家中聚會賞花展現才藝,女兒節,則是少女們一年一度的才藝大賽。

豐陽每年都有女兒宴,這幾年均是太女主持,宗室女子、四品以上官員女兒直接報名參加,其他想參加這場宴會的人則要提前報名通過考核才可以。盡管如此,一年一度的女兒宴依舊讓人們趨之若鶩,只因為無論出身如何,只要能在這個場合一鳴驚人,就能被太女看見,能名揚天下。

但這些人之中,絕不包括孟向文。

她對這些文韜武略一個都不感興趣,也不想要名揚天下。往年原主都是混過去的,五年裏只去了兩次,還是純看熱鬧。

今年卻不行了,她娘親孟非魚下了命令,必須參加今年的比拼,無論是寫字作畫還是賦詩文章,或者賽馬射箭、搏擊馬球……任她選擇兩項以上,最低的底線是不能給長樂侯府丟臉。

“報名我已經報了,到了那日,你要怎麽做隨你,不過你決定之前,想想我和你爹以後是要出去見人的。”

□□裸的威脅恐嚇加上道德綁架。

但是孟非魚是了解女兒的,孟向文不吃軟不吃硬,什麽都不精通唯獨偷懶偷得出神入化,臉皮厚如城墻,記吃不記打……但她也有一個優點,孝順。

她自己出門不怕人家鄙夷輕視,外人的目光言語從不過心,那良好的心態看得孟非魚都嘆為觀止,卻很在意父母的形象。所以孟向文雖然從小渾,卻從沒鬧出什麽事讓長樂侯府陷入爭議。

如今報名都報了,已是既定事實,孟向文為了不在女兒宴上出大醜惹得爹娘被人恥笑,只能苦著臉努力練習“特長”,真正含了一肚子苦水。

孟向文癡迷過一陣子馬球,這個倒是她的“特長”之一,不需要多麽苦練,另一項,她選擇了畫畫,因為之前在外游玩,為了記錄各地獨特的景觀,她一直都在嘗試用圖文結合的方式,也不算生疏。

然而這都僅限於不生疏而已,女兒宴卻集合了出類拔萃的才女無數,為了不丟人丟得太突出以至於讓人多年難忘,孟向文現在一天練畫畫一天練馬球。

睜開眼是水墨閉上眼是馬背上顛簸的感覺,整個人都快瘋魔了。

與此同時,邊境傳來了衛國陷入內戰的消息。

小皇帝被趕下臺,十皇子被擁立為帝,但是才登基不到七天,南邊的災民起義軍打到了京都,新帝被幾個老臣帶著倉皇出逃。

蕭平收到了屬下的暗號,一次又一次,急促催他回去豎起太孫旗幟,收攏人心主持大局。

八月初,一直跟隨蕭平的兵部侍郎和京都府統領再也等不住,略過逃走的新帝在京都組織起兵馬誓死守城,擋住了勢如破竹的起義隊伍。

一時之間這二人名聲大噪,而二人則對外聲稱自己聽從前太孫壽親王指揮,匡夫皇室,鎮壓反賊。

現在是蕭平最適合回去的時候,現身證明自己沒有死,並且迎接向死而生的大好機遇。

銷毀暗信,蕭平走出房門看著天上的月亮出神,信步隨意地在庭院裏走著,腦中思考當前的局面。

孟向文正捧著西瓜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放空,看著看著,天上的月亮變成了一張俊朗的人臉,她緩緩回神,眨眨眼,語氣還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:“你擋住我的月亮了。”

蕭平沒想到自己走著走著,走到了孟向文的院子裏,見她呆呆的傻樣,心裏的覆雜煩惱全都暫時消散,勾起嘴角:“還沒到賞月的時候吧。”

孟向文撥開他,依舊看著月亮:“陰晴圓缺都是月的美,只看圓月的人,庸俗。”

蕭平笑出聲,是不相信她的那種笑:“別裝了,西瓜都不冰了。”

孟向文仰著頭手摸了摸西瓜,發現真的“暖和”起來了,連忙低頭挖了一勺放進嘴裏,吞下後,再次惆悵地嘆了一口氣。

蕭平收起手裏扇風的折扇敲了敲她的腦袋:“做什麽唉聲嘆氣的樣子?”

孟向文又挖了一口西瓜塞進嘴裏,憂郁狀:“你們這種書生,不懂我的痛。”

蕭平笑著坐在她對面:“還在為女兒宴的事煩惱?”

孟向文含著一口瓜說話含糊:“能不煩嗎?一個來月,就要我又會畫又能題詩,還得一手好字……我真是太悔了,早知道我就選擇寫字了。”

蕭平:“練字更不是一日之功,與畫畫並無不同。”

孟向文又談了一聲氣:“為什麽一定要讓紈絝上進呢?這世上有你們這樣心眼多本事多的人,就不能有我這樣沒心沒肺混吃等死的人嗎?沒有我,哪裏能體現你們的聰明能幹?”

蕭平被她這麽理直氣壯當廢人的話逗笑了:“那看來真是辛苦你了,為了突出我們犧牲了這麽多。”

孟向文頓時活過來了,得瑟:“那可不!當紈絝也很累的好嗎!”

蕭平接過她的話,輕輕往她胸口一紮:“所以,給自己放一個假,多練練書畫騎射,不要那麽辛苦。”

孟向文:……

感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,想吞回剛才那句話。

她哼哼著彎腰貼在西瓜上,一邊往嘴裏送西瓜汁一邊哀怨地哼哼唧唧:“太難了,太難了,這日子越來越難了。”

蕭平摸摸她的腦袋安慰:“盡力而為吧,到時候我去看你的比賽。”

孟向文擡起眼睛:“真的?你怎麽去?女兒宴都是女子。”

蕭平說:“我作為大慶的客人,想一睹大慶的盛事,並無不可吧。”

孟向文恍然:“對哦,我帶你去找太女姐姐說,我正想讓你看看我們大慶的才女們呢!比你們衛國的才子厲害多了!文武雙全!”

蕭平不過是順著話頭隨口一說,看到她一下子擺脫了沒精打采激動起來,頓時認真考慮起這件事。

八月十五……

“好啊,我去為你助陣。”

孟向文難得有些難為情地搖搖手:“算了吧,你到時候就當作不認識我,要是可以幫忙把我的存在感降到最低,那就最好了。”

蕭平站起身,一敲她的腦門:“沒志氣!”

孟向文捂住頭:“我本來就沒有這玩意兒!不許打頭,越打越笨了!”

蕭平搖搖頭,一邊往外走一邊說:“從未聰明過而來笨?”

孟向文站在原地想了想,確定他在罵自己,想罵回去,人已經不見了,氣得原地對著昏暗的院子門罵了幾句“陰險狡詐”。

第二日,蕭平回覆了衛國那邊,他中秋之後再動身。

中秋節,女兒宴按時舉辦。

太女今年把宴會的地點定在了豐陽城外的皇家別院,那裏有跑馬場有書院,正合適文比武比。

女兒宴會從上午舉辦到下午,上午比文,下午比武。

上午的場地在別院原本屬於皇女們上學讀書的書院,這處院子設計風雅,年輕的少女們行走其間,有的看景沈吟有的彎腰行書,有的舉著筆望著遠景入定,有的已經開始彈奏琴曲,坐在高位的中年女子們看著這美好的景象,都面露笑意。

一院子的女人中,蕭平這個坐在太女身邊的男人格外醒目,太女也對這唯一的男性照顧有加,時不時詢問蕭平的想法意見,照顧他的情緒。

蕭平發現,這慶國的女人,在“呵護”男人上似乎有志一同。

雖然如此,但他全程都安靜看著,並不怎麽發表意見,相比於孟非魚這個不斷欣賞一個個才女的親娘,蕭平全程都只看著鎖著眉頭沈思,然後一臉為難作畫的孟向文。

前面的才藝一個接著一個展示完畢,孟向文完成畫作時,已經是倒數幾位了。原本滿臉沈重作畫的她,放下筆時反而沒了半份忐忑,一臉無憂無慮,似乎毫不擔心自己的畫會得到什麽樣的評價。

太女禮貌性地讓客人蕭平先看這一批作品,之前一直拒絕的蕭平這次點頭接過,一張張看下去,然後看到了孟向文的畫。

看到畫他微微有些驚訝,因為這畫中的場景他熟悉無比,這正是他們當初看到的虞山瀑布,甚至他們三人都在這畫上……

他臉上露出讚賞的笑,把畫遞給太女。

孟向文的畫落筆不夠流暢,內行的人自然能看出畫作者畫術不精,但勝在所畫之景和布局,讓人眼前一亮,而畫中之景搭配著這微微樸拙的畫技,反而顯出一份質樸有趣。

孟向文這是用了小聰明了。

但蕭平依舊毫不吝嗇地表達了自己的讚賞。

太女知道蕭平和孟向文的淵源,聽了微微一笑,再一看畫,配著蕭平的解說,頓時也覺得孟向文大有長進,今日的表現可圈可點,含笑點頭。

孟非魚驚訝,據她所知,蕭平和太女平日都不是為了人情能睜眼說瞎話的人,甚至兩人有一個相似點,不為情所動,處事果決理智,今日竟然都誇獎了她女兒?

畫作終於傳到她手中,大家能看到的優點她也看到了,受蕭平和太女的潛移默化的影響,大家都對這幅畫表示了類似的讚賞,於是孟非魚聽著聽著,再看畫,竟然也覺得女兒長進了許多,面帶笑意地謙虛“雕蟲小技”。

上午的比試散了後,孟向文跑去找蕭平,問他:“你說的都是真的?我真的畫得這麽好?”

蕭平微笑著點頭:“嗯,畫得很好,是我見過最好的畫。”不僅從大面上肯定,還從細節上列舉這幅畫的優點。

孟向文臉紅了,撓撓發熱的臉頰:“哎喲,這就誇張了,一般一般也就天下第三。”

蕭平哈哈一笑:“不誇張,的確畫得很好,回去你再畫一幅送我可好。”

孟向文有點飄,拍著胸脯答應:“當然沒問題了!你好好收著,等我成了大家,你就發了!”

邊上經過的人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一聲,孟向文臉一紅,重新回到了地面,順著聲音看過去,發現是今日比文奪魁的幾人,周圍還有好幾個收到各位大人們讚揚的才女。

孟向文越發害臊了,眼睛發飄,不敢看人……她怎麽能相信蕭平的鬼話?要真那麽好,她會連名次都排不上?此刻在那些真正真才實學的人面前,恨不得時光回溯把那句天下第三的話收回來。

蕭平仿佛沒看到那些女子,依舊望著使勁埋下頭,耳朵都臊得通紅的孟向文:“筆法質樸,布局精妙,將我們曾經看到的瀑布展現得淋漓精致,看到畫我又仿佛回到了那個淺潭邊。畫作貴在魂而非藝,筆法再純熟,沒有這份靈性也只是徒有匠氣。”

孟向文被他誇得自信又回來了一點,偷偷擡起眼睛向上看他:“真的?不是安慰我的?”

蕭平真誠點頭:“真的,你很好,一個月時間突飛猛進很了不起。”

孟向文再次自信心滿格,雖然知道自己現在的畫技不過如此,但看來很有天賦啊。

孟非魚和老友們過來,正好聽到了這段話,老臉有點紅,虧蕭平能誇得這麽若有其事,誰不知道,今天孟向文能這樣廣受讚譽,是因為大家對她原本的期望值非常低,根本沒想到她真能畫出這樣一幅可圈可點的畫。

前後反差大,加上太女認可,這才讓孟向文姑且沒有丟臉。

人家誇也就算了,自己誇自己真是……

孟非魚此時並不知道,當她們回到家中,她的夫郎也是和蕭平一樣的想法,書畫自有小成的三皇子拿著女兒的畫那也是從天上誇到地上,自豪得不得了。

孟非魚聽著夫郎和蕭平一句句肯定,突然自我懷疑:難道是我的問題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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